《二十二》全部收益將捐出 為拍此片導演差點賣房產(chǎn)

• 2017年8月17日 WangMing來源：長江日報 1141 7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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差點要靠媽媽賣房籌款，此后幸得張歆藝100萬資助。完片后始終無法上映，又由32099位觀眾參與眾籌湊齊宣發(fā)費用。

差點要靠媽媽賣房籌款，此后幸得張歆藝100萬資助。完片后始終無法上映，又由32099位觀眾參與眾籌湊齊宣發(fā)費用。關(guān)注“慰安婦”幸存者晚年生活的紀錄片《二十二》有著坎坷的經(jīng)歷，卻在上映后實現(xiàn)了最美的逆襲，獲得了年輕的“自來水”們熱捧。16日，來漢與觀眾交流的導演郭柯更“求監(jiān)督”，承諾捐出票房收益。

在《二十二》的片名背后，有最沉痛的事實。在日本侵華戰(zhàn)爭期間，中國有約20萬女性被迫成為“慰安婦”。2012年，郭柯聽說了廣西“慰安婦”幸存者韋紹蘭和她的“日本兒子”的故事，據(jù)此拍攝了短片《三十二》，寓意當時國內(nèi)幸存者還剩32人。但到他2014年再次拍攝時，人數(shù)變成了22。影片上映前兩天，黃有良老人去世，片中的老人只有8位還幸存于世。

當初為了拍片，郭柯的母親差點要賣掉自家的房產(chǎn)。在朋友圈求助后，藝人張歆藝資助了100萬，影片終于得以開拍。但《二十二》在2015年已經(jīng)獲得公映許可證，此后輾轉(zhuǎn)多個電影節(jié)，只求能得到展映機會，結(jié)果只在北京大學生電影節(jié)上獲得唯一獎項。當年有制片人對郭柯說：“別再花錢拍這個了，年輕人是不會買賬的?！?/p>

可在16日晚武漢的放映中，現(xiàn)場三刷四刷的、曾參加眾籌的、曾組織點映的，通通是制片人口中的年輕人。放映結(jié)束后，仍有不少人捧著鮮花、簽名本，等著與郭柯多聊幾句。短短3天時間，影片排片率從首日的1.5%，一路攀升至第三天的12%，票房已超過4000萬元，并創(chuàng)下國內(nèi)紀錄片單日票房紀錄。影片在豆瓣網(wǎng)的評分更是高達9.1分。

郭柯笑說：“對于票房，從第二天起我就不忐忑了?！爆F(xiàn)在更讓他忐忑的是如何捐出票房收益，影片一上映，他就承諾捐出全部票房收益，“掙錢的機會我一定還有，但面對這些老人們，我希望自己干干凈凈?！钡麤]想到，想象中一兩百萬的收益，如今恐怕要以千萬計算。“人怕出名豬怕壯，錢多了不是好事，會引發(fā)很多的問題。”接下來，他要思考如何分批、合理地捐出收益。“票房再高，也會全都捐出去，我也想把自己逼到絕路上去，讓每一個人都來監(jiān)督我。”

請記住真實的她們

撕掉“慰安婦”標簽

以為會哭、會恨、會怒，卻在《二十二》里看到老人們最平淡無奇的生活，連哭訴都只有寥寥兩次。但在一首朝鮮族兒歌里，在幾句忘不掉的日語里，歷史的痛就能刺到觀眾。導演郭柯以一個孫輩的視角，記錄下這些幸存老人們平靜的晚年生活，他希望撕掉“慰安婦”的標簽，溫柔地陪伴老人們走完這一生。

像奶奶一樣，怎忍心尖銳挖掘

看《二十二》之前，很多人覺得害怕，怕看到的是血淚、痛苦、傷疤，怕自己會哭成狗，會被仇恨淹沒。但在影片里，老人們逗著貓、打著牌、陪孫輩看電視，即便孤單地獨居著，也都在平靜、平淡地生活。片中記錄了另外一位記者的采訪，追問幸存老人的“日本兒子”，“為什么你哥哥想殺了你?”這樣的問題不會出現(xiàn)在郭柯的畫面里，講到那一段回憶時，每當老人們揮手“不說了”“不記得了”，鏡頭就會切走，不再糾纏。有人認為“浪費了題材”，但她們不是題材，而是活生生的人。

郭柯說：“我不是學者，不是要去調(diào)查研究歷史，也不是為了挖掘她們的故事。就像拍自己的奶奶一樣，如果有人來問她尖銳的問題，你是不是會請人出去?她們都八九十歲了，正在一個個地離開，為什么不在離開之前溫柔地對待她們呢?”在拍攝孝感的毛銀梅時，老人每天都會摘一桶梔子花，送給劇組的每一個人。山西老人李愛連每天都會炸一盆饅頭片，等著劇組去吃?！坝行├先瞬辉敢庹f出來，我就會選擇關(guān)機，哪怕她在關(guān)機后愿意再發(fā)泄地說出來，我也不能拍，不能辜負她們的信任，那不道德?！彼愿嗟臅r候，郭柯和伙伴們只是陪著老人聊天、陪她們玩，攝影機則架在很遠的地方?！拔蚁嘈湃绻銈兒屠先讼嗵幘昧?，選擇會跟我一樣?！?/p>

她們是受害者，不是恥辱

見面會末尾，郭柯特意囑咐觀眾，“如果大家要在網(wǎng)上發(fā)評論，請記得在‘慰安婦’三個字上打引號?！痹谒磥恚拔堪矉D”只是一個標簽，老人們是被迫成為日軍“性奴隸”的受害者。

上海曾計劃拆掉一座位于學校內(nèi)的“慰安所”遺址，媒體采訪時，中學生認為“慰安婦是國家的恥辱”。郭柯覺得：“問題出在傳播者身上，為什么我們把這樣的信息傳遞給了中學生?她們不是恥辱，不是妓女，而是受害者?！彼f：“‘慰安婦’的標簽在她們身上很多年了，每年到一個時間節(jié)點就搬出來。但大家看到的都是符號化的苦難，不知道她們叫什么、住在哪里、家人如何。我希望《二十二》能讓大家看到她們生活中的樣子，這些老人就跟我們的外婆、奶奶沒有區(qū)別，甚至她們比很多人更善良、更愛這個世界。一直停留在標簽上，對她們是不公平的?！?/p>

也因為這樣，《二十二》的海報都選擇了手繪的少女頭像，“希望她們能記住美好的花季，希望小朋友們不害怕看到這些奶奶?！?/p>

不猜觀眾想什么，回歸平淡

在《二十二》之前，郭柯曾拍攝短片紀錄片《三十二》，以韋紹蘭老人和她的“日本兒子”為主角。當時的拍攝中，郭柯只有短短幾天時間，會讓老人擺拍一些鏡頭。

但在《二十二》里，這些都沒有了，只剩緩慢的、安靜的記錄，甚至有些太過平淡?！拔姨貏e不喜歡在這個題材上跟我談創(chuàng)作、談風格、談技巧，我沒把自己當導演，也沒把這當創(chuàng)作。在這個題材上，我不能考慮觀眾和市場的感受，只能以一個晚輩的角度來對待?！?/p>

他自嘲說：“我拍過太多爛片了，每天16個小時不停地表達，拿到劇本就先揣摩觀眾會怎么反應(yīng)，哪里要丟出一個包袱。到《二十二》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有逆反心理了，每天就拍6小時，老人們生活平淡，我就拍得平平淡淡沒有劇情?！?/p>

如今證明，他的逆反竟成了打動觀眾的地方。郭柯才醒悟：“所謂的專業(yè)人士不要去猜想觀眾的心理，猜不到的。我們就認認真真地拍戲，把真情實感放進去，觀眾是能感受到的?！?/p>

如今的積慶里曾有當年的“慰安所”

《二十二》里毛銀梅老人的故事，武漢觀眾會格外有感觸。她本是韓國人，年幼時隨家人逃難到武漢，離散后被騙到日占區(qū)，并淪為“慰安婦”。逃出后的她留在了孝感，收養(yǎng)了一個中國女兒，并將名字改為毛銀梅。毛是“毛主席愛我們”的毛，銀色的梅花則是她丈夫最喜歡的花朵。電影里記錄下的毛銀梅老人已經(jīng)是地道的孝感口音，不愿再回到韓國。只在哼唱《阿里郎》等歌曲時，還有一些曾經(jīng)的影子。

而毛銀梅老人曾被擄入的慰安所，就位于如今漢口的積慶里。電影里寫道，在武漢淪陷后，日軍在積慶里建立慰安所，其中有來自日本、朝鮮的女性，以及部分從中國抓去的女性。直至新中國成立前，武漢各地最多時曾有60多座慰安所。《二十二》劇組就拍攝了如今仍位于積慶里的遺址，小樓里光線昏暗，走出來會令人恍如隔世。

今年1月18日，95歲的毛銀梅老人去世。近日，韓國“慰安婦”題材影片《鬼鄉(xiāng)》的導演聽說此事，有意來湖北祭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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